门对寒流雪满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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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被满口的糖塞得在天上炸了一天，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来到了平行世界((((((((深度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春晚而不是中途就被糖撑死((((((

18.

户部尚书刘大人是寒门起家，为人小心谨慎，做事兢兢业业，从不过问不该过问的事，因而他虽然见那纸鹤也觉得疑虑，却不曾发一言。但户部侍郎李大人是个跳脱的性子，从来觉得规则是人定的就应该活定活用——大梁法度清明，难道皇帝陛下会因为心情不好就让人下狱吗？

李大人在连续看了三天纸鹤出现、皇帝陛下悄悄把纸鹤收到衣服里、纸鹤第二天清晨又出现之后终于忍不住出手，在第四天的凌晨故意和放纸鹤的九皇子殿下林殊撞了个正着。

“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呐？”李大人笑着看向皱眉的林殊，“连续四天了，那蓝纸鹤如今可是正被朝中诸大臣热议呢。”

“我就是……想装饰一下父皇的桌案，”林殊愣了一下，随口编出个理由，那些书中讲到的皇子架子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，“你又在做什么？”

“臣可没有质问的意思。”李大人摇了摇头，“但依臣每日所见，陛下从未把那纸鹤拆开过，殿下您与其放这玩意在陛下桌上，倒不如直接与他说了来得更好些。”

林殊心想我若是直接与他说，多半要被当成小孩子哄。他有时候发现萧景琰好像在透过他的眼睛回忆别的什么人，林殊猜测可能是他父亲，毕竟父皇能把自己收为义子，恐怕与父亲交情甚笃。但这只是极少数时候，大部分情况下的问题是，萧景琰太重视他，以至于有的时候，他主动去找一下萧景琰就会看到对方紧张到如临大敌的表情，根本无法正常交流。可是没个人聊聊天的话，父皇也未免太孤独了，而且……嗯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讲，林殊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聊了。

于是就折了纸鹤……作为一个好的开头。

话说这里应该就他一个人失忆了吧？父皇肯定知道纸鹤是做什么用的，自己都想起来了，父皇没道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吧？？

“李卿，小殊，你们在聊什么呢？”

19.

李大人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强烈。

他乍一听到陛下的声音，先前调侃小皇子的心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，像条件反射一样，当场跪了下来，双手捂着头，止不住地颤抖，口里还断断续续地念着“陛下息怒”。林殊不晓得这人怎么突然有如此变化，吓了一大跳，手还伸在半空中想着扶他起来，目光却投向萧景琰。

萧景琰看着李大人如此行状，也是一脸目瞪口呆。但他尚还记得一些母亲曾提过的疾病症状，猜想大约这位户部侍郎是突然犯了病，于是一边示意林殊扶他起来坐到一边，一边传了吴太医来诊治。

20.

等太医来的那一小段时间，林殊面上下意识握紧自己袖子里的纸鹤，沉默地看着李大人坐着持续发疯，脑子里却飞快闪过一些他根本毫无印象的画面。

那些画面里的人一直是三四十岁的年纪，却一派病怏怏的，好像人之将暮，脸色苍白到可怕。有时候是醒着，突然就在一大群人中间口吐鲜血；有时候睡着，攥紧了被子角，表情紧张，身体颤抖着，口里说着不知道什么话……画面堪堪和正在他面前发疯的李大人重合。

那人看容貌，当然不会是自己，可要是仔细算算年纪……林殊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，但想来也就十五六岁，莫非是自己的父亲？

吴太医的速度没留给林殊太多时间胡思乱想。

太医一到，萧景琰迅速安排吴太医就地对李大人进行诊脉，同时下意识去拉林殊的手——这是他当皇帝之前养成的习惯了，和梅长苏熟到可以随便出入苏宅之后，每次晏大夫一来，萧景琰就握着梅长苏的手安抚他。他揣测不论是谁，独自面对大夫总是一件可怕的事，何况苏先生是文人出身，又有旧疾，有人陪着总安心些……萧景琰自然是不肯承认他握握先生的手自己也会觉得安心的。不过这习惯自打他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之后便很少做了，也许出于心虚，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后，萧景琰虽然心理上和他的距离有所拉进，却简直杜绝了和他身体上的一切亲密接触，不说回到十几岁的少年时了，甚至比不上之前和梅长苏的亲昵。

这时做起来倒没障碍，萧景琰自嘲地想，怕是皇帝当久了，脸皮也有所见长。

林殊不明白萧景琰心里在想什么，他只知道萧景琰抓住了他的左手——就是拿纸鹤的那只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，林殊突然就发狠甩开了萧景琰的手，同时还自动往旁边躲了两步。

他记的很清楚，刚才那一群围在他父亲旁边的人里，没有萧景琰。

21.

什么交情甚笃都是扯淡。我多半是被强行塞过来的或者是干脆是被卖过来的……说不定父皇对我这么冷淡就是因为他根本是被迫。

林殊一边瞪着似乎根本没注意自己做了啥，光忙着和太医交涉的萧景琰，一边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十几岁失去双亲、被寄养到仇人家还被养父虐待的可怜孤儿形象。

……而我居然还在试图做点什么让他开心？！

林殊深深地唾弃几天以来的自己。

——他倒是没想到，一般人就是被卖，哪儿能被卖到皇家呢？

22.

事后知道了林殊想法的萧景琰内心是崩溃的。

他当然不是不在意小殊的想法。只是林殊这行为无疑更加肯定了萧景琰关于“赤焰少帅不爱示弱”的观念，他也就习以为常地把手缩了回去——要说不失落是假的，但要萧景琰去学习蔺晨说的什么“仗着父子关系耍无赖”，萧景琰自问他脸皮再见长也做不到这一条。

何况眼前还有更加麻烦的情况要处理。

吴太医说，这位李大人身体没什么旧病，只是突然受了极大惊吓，可能和以前遇到的骇人情景有关，一经联系，以数十倍地放大，所以才反应如此激烈。吃点药或可调养，让他平静下来，但还是要找出那件可怕的事到底是什么才能根治。只是陛下您日理万机，这点小事不必亲力亲为，不如让他家人自己去做，上朝的时间快到了，您……

以前经历过的可怕的事？萧景琰一边应着太医的话，一边搓着袖子思索，即使从小就长于宫中，他也从未见过这位李大人，想是“更替”原则下，这位李大人所处的时代和他甚至他父皇的时代都刚好错开了，既然这样，那在当时皇帝与臣民之间的关系也恐怕和自己所处的时代不同……如果是暴君的话，曾经因为一时失言而给自己或家人酿成大祸……虽说换了个世界记忆多少都有些缺失，但那些切身的痛恐怕还在，直觉或者别的什么，会非常直接地投射在人的情绪上。

萧景琰想到此处，看了一眼离他几步远，正怒瞪着他的林殊，心下一紧。

难道小殊也是因为从自己身上联想到了父皇和赤焰冤案，所以才突然……？